橘子香蕉苹果梨

一地鸡毛03【迟瑞X罗勤耕】

我只是想宠生生。

如果他有至亲疼爱，应该就是这样的吧。

春季水痘高发，虽说这病是得过一次便终身免疫的病，但是病中却是难熬的很。尤其是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来说。

罗浮生是叫幼儿园的看班老师给送到医院来的，小姑娘先给孩子交了费，才腾出手来给家长打电话。迟瑞和罗勤耕差不多是一块儿到的医院，直奔皮肤科，这走廊里前来看诊的人真不少，大部分都是孩子，哇哇哭得让人心烦，罗浮生摇摇晃晃地抓着老师的衣角，头晕脑胀，心里只想着他的两个爸爸什么时候过来。

身体一轻，他被抱了起来，睁开眼使劲儿看了看发现是罗勤耕，小孩儿一直憋着，这会儿见着他才觉得自己难受又委屈，扒着他的肩膀眼泪直往下掉，偏生还有点好面子，将脸埋在父亲颈窝里不愿意抬脸。“先带生生进去看看。”迟瑞柔声道，罗勤耕点点头，进了诊室，小姑娘看着很担心，一路勾着脖子往诊室里面看，迟瑞冲她笑笑，“麻烦老师了，谢谢，医药费我一会儿转给您。”那小姑娘之前只见过罗勤耕，看着迟瑞愣了一会儿：“您是……”“我是罗浮生的父亲。”他回答得很坦然，小姑娘愣了一下，眼里满是愕然地望过来，迟瑞没再说什么，将手机拿出来：“我扫您就好了，麻烦了。”

小姑娘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，“那罗先生他……”“他是我爱人。”迟瑞低下头将微信扫码调出来，冲她扬扬下巴：“您的。”“哦，哦。”小姑娘脸都红了，手忙脚乱地从手提包里翻出手机给迟瑞调二维码，他看着正在加载的页面，微笑道：“我会在三天后给您送去感谢信的。”“不，不用，这是我该做的。”小姑娘忙不迭道，往诊室里望了一眼，蹙眉：“最近这段时间班上得了水痘的孩子很多，您一定要注意。”“嗯，谢谢，我们会的。老师您下午还有课吧？”“啊，对，生生如果要请假的话给我来个短信就可以啦，我给罗先生留过手机号，另外，这几天的体温需要记录一下，孩子再来上学的话需要出示医院的诊断证明。”小姑娘一口气说完，搓了搓手，又开口道：“祝你们幸福啊。”迟瑞原本就要进候诊室，听见这话愣了一下，随后便笑了：“谢谢。”

候诊室里除了罗浮生前面还有两个小孩儿，一男一女，都是不停地在哭，迟瑞叹了口气，生忍下了这让人脑门生疼的噪音，走到罗勤耕身前去，小孩儿的脑袋耷拉在父亲肩膀上，眼睛都睁不开，眼皮一层病态红。迟瑞看着心疼，抬手摸摸他的头发：“难受吧？”“爸爸，我冷……”小孩儿可怜巴巴的，吸了一下鼻子：“还头晕。”“乖，一会儿给医生看看就没事了。”罗勤耕也心疼的不行，拍拍小孩儿的后颈，好在罗浮生相对于其他孩子来说，情绪还算比较稳定，没哭，不然真的得费好大一番功夫去哄。

“累不累？我抱一会儿吧。”迟瑞怕他累得慌，张开手要接，罗勤耕摇摇头，轻轻笑了笑。挂的专家号，坐在桌前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大夫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，平头，头发花白，脸上一脸老人斑，送走凳子上这个，他翻了翻病例，“下一个。”

迟瑞冲罗勤耕努努嘴，跟着人一块过去。

罗浮生虽然没哭，但是看见白大褂还是害怕，坐在父亲腿上抓着他的外套要往他胸膛里缩，那老医生一声哼笑：“小家伙儿，怎么了你？给爷爷瞧瞧。”罗勤耕一只手护在罗浮生肚子上，低声道：“上午是发烧，刚刚护士给量了体温，三十八度四，肚子和胳膊上有疙瘩。”

“看症状是水痘。”老医生磕了一下圆珠笔，转过身来，“来，衣服撩起来我看看。”

小孩儿听得懂，抓着自己的衣服不让动，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声音抗议，迟瑞在后面看乐了，靠上前去：“怎么？还害羞啊，给爷爷看一下就好了，撩起来一点点。”罗浮生鼓了一下嘴，又去看罗勤耕，父亲低着头笑，摸摸他的脑袋，将他的长袖翻起来一些，露出小半个肚皮。

零零星星的一个红疙瘩，上面一层晶莹的水泡。

“这两天肯定会发烧，你们给小孩多用凉毛巾降温，如果温度高了，吃点退烧药，水痘的话……用炉甘石擦一擦，注意一定别让他挠，抓破了可能感染，还留疤。平时多喝水，多吃水果，油腻荤腥少吃，辛辣刺激性的别吃。还有……他用的那些衣服被子，勤换换，烫烫，室内每天都要通风。”医生边说边写，最后撕下来一张病历。“大概多久会好？”迟瑞低声道，那大夫乐了：“家长不要急，一个星期左右，差不多就好了。还是那句话，一定不要让他抓，小手指甲都给剪了。”

“爸爸……”小孩儿怕得很，捏着罗勤耕的袖子想走，这怪老头刚刚要让他脱衣服，现在又要让他剪指甲？

可怕。

“好好好，我们走了。”

罗勤耕谢过了那老医生，接过病历单，意料之中的一大片龙飞凤舞的天书，迟瑞将单子拿到手里，“你们先上车，我去取药，别等了，人多，空气还不好。”他从腰间取下了钥匙，“出来给你打电话，可别不接。”他在耳朵上比了个六，罗勤耕哭笑不得地点点头，推了他一把，迟瑞往楼梯间走，他抱着罗浮生上了电梯。

“这药价真不便宜。”迟瑞一边开车一边道，将装着粉色药液的小瓶子拿起来：“这个，咱家楼下药店就有卖，比医院便宜一半。真是……”“不诊断不好买药，咱又不知道对不对症，还是来医院看看放心。”“这倒是。”迟瑞打了个转向，笑道：“生生那老师不错。”“嗯？”

“帮咱把孩子送到医院，还说，要祝我们幸福。”

罗勤耕一愣，随后红了脸：“你怎么好和小姑娘说这个？”“这有什么？有什么见不得人吗？”迟瑞侧过脸笑，罗勤耕无可奈何，倾身捏捏他的耳朵：“嘴在你身上，我能说什么？”“哟，罗主编真大度。”“闭嘴，好好开车。”

罗浮生迷迷糊糊地被抱回家，一路上都听得见耳朵边上温和的谈话声，他揉揉眼睛，抓住自己脑袋边上的领子。“哟，小病号醒啦？”迟瑞低下头，捏着小孩儿软软热热的手掌，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：“还晕不晕？饿不饿？”“嗯……”罗浮生舔舔嘴唇，“我要吃生煎。”

“还生煎呢，臭小子，这周吃素。”说话间卧室的门就开了，罗勤耕端着两只碗走进来，罗浮生皱皱鼻子，很嫌弃地将脸往迟瑞胸口埋，“爸爸……”“喊你爸爸也没用。”罗勤耕将碗搁在床头柜上，眼睛威胁地向迟瑞眯起来，迟瑞憋着笑揉罗浮生湿乎乎的后脑：“家里你爸说了算，我说了不算，忘啦？乖，吃点。”小孩儿见撒娇没有用，但是还是不想吃，缩在迟瑞怀里不露头。罗勤耕皱着眉，给迟瑞一个眼神：我说的吧，肯定不愿意吃。

迟瑞转了转眼珠，冲罗勤耕打了个响指，笑道：“一个小病把我们小霸王弄得这么娇气？都跟小姑娘一样了。”怀里的脑袋果然很不满地挣扎，闷闷的反驳传出来：“谁说的，生生才不是小姑娘呢。”“是嘛？”迟瑞捏捏罗浮生的耳朵，小孩儿抬起眼睛，湿漉漉地嗯了一声，病中声音黏黏的：“我都五岁了，已经是小男子汉啦！”罗勤耕将碗拿起来，用勺子搅了搅里头的黏米粥，顺着迟瑞的话笑道：“小男子汉？小男子汉可不会挑食。”

小孩儿十分不满，挣扎着要起来，迟瑞挑挑眉，抱起小家伙靠在床头，将被子往上拉了拉，盖住了罗浮生的身体只给他露出了脑袋，“吃就吃。”小孩儿梗着脖子叫道。罗勤耕用筷子挑起两根菠菜往小孩儿嘴里送，趁着他低头吃，和迟瑞做了个口型：就你点子多。

迟瑞摸摸下巴，笑眯眯的回过去：那是那是。

“明天我去买点水果回来。”罗浮生相对于菠菜，显然更喜欢甜甜的大米粥，他扒着碗，捏着勺子一勺一勺往自己嘴里送，听见罗勤耕说话眼睛一亮：“要吃西瓜！”“好。我再买点苹果回来，你要吃什么吗？”“买点草莓回来吧，哎这么多你一个人拿得了吗？”罗浮生已经喝完了稀饭，转过身往床里爬，迟瑞伸长手臂抽了一张纸给小孩儿擦嘴，小孩儿爬到他身上，四肢摊开闭上眼，迟瑞将手掌探进小孩儿睡衣里去摸他的肚子，小孩儿嘿嘿笑着，侧过身缩成一团发抖。

“这才多少东西？拿得了。”罗勤耕笑他想得多，“一个星期，你三天半，我三天半，先这样。”“成。”迟瑞扬扬下巴，“要我说，快到家了给我打电话，我下去接你一下。”“你真是……”罗勤耕皱皱眉，迟瑞那厮已经低了头去逗弄儿子，他只好将抱怨咽到肚子里，个中甜蜜自己尝啦。

这种病总是半夜了才开始凸显症状，水痘除了发烧，最让人烦躁的地方就是痒，一大片一大片的痒，小孩儿被闹醒了，不耐地伸手要去抓，结果还没碰着皮肤就被抓住了手腕，“爸爸……我难受。”他可怜巴巴地嘟囔，眼里都带泪花儿了，迟瑞点点头，指了指身边已经睡着了的罗勤耕，小声道：“别吵醒他，爸爸给你抹抹药，嘘。”小孩儿红着眼睛点点头，“爸爸，我明天是不是不用上学啦？”“嗯，你一个星期都不用上学了。”“那你们会陪我吗？”“会，我们商量好了，轮班在家陪你。”迟瑞一只手给小孩儿抱起来，开了一档床头灯，踩着拖鞋走到床尾的圈椅上坐下，拿起桌上的药汁和棉签：“哪儿痒？”小孩儿指了指肚皮，迟瑞将棉签浸满了药，小心翼翼将小孩儿的睡衣撩起来，“瞧瞧，小蛤蟆。”他低声笑道，小孩儿瞪圆眼睛，很不满地地踢了一脚迟瑞的小腿，“好好好，不是小蛤蟆，是小豹子。”等药物干成了粉末状，迟瑞将小孩儿的睡衣放下去，抱着他起身，在他鼻子上捏了一把：“我们生生可好看了。”

罗浮生让迟瑞放到床上，撅着屁股滚到他怀里，贴着他的耳朵神神秘秘道：“我爸最好看。”

“小鬼头。”迟瑞侧身关了灯，在他后颈拍了拍：“嗯，你爸最好看，全世界第一好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