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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欢你【沈巍X井然】（三）13

13.

沈巍的作息规律让他很早就醒来。

房间里很好地拉着窗帘，阳光投不进来，自然也就不会扰到人。他小心翼翼地推开被子，响动轻微地去洗漱，借着冷水思考。他和井然只有一墙之隔，他睡在自己的床上。说实话，这样的认知沈巍目前还不太习惯，他所做好的准备也只是让这株情芽在自己的心壤里被压抑着生长，这一定是一棵不太好看的树，它的根基很深很深，但是高度很低，被人为的压在见不得阳光的黑暗里，这棵树习惯了这样的环境，悄无声息地长，在圈画好的，绝对安全的界内长，突然有一天，界限消失，太阳狠狠地照进来。

这绝对是不习惯的。

沈巍低着头擦拭眼镜的镜片，看着盥洗台上属于井然的一套洗漱用品，垂下眼。

如果不习惯，那就慢慢习惯吧。他对自己说。

从卫生间出来，他看见井然正在揉眼睛，要醒了但还未从困意中彻底拔出来，这或许是平日里工作强度太大而产生的习惯。沈巍蹙蹙眉，快步走过去，“现在还早。”井然停下了手，将棉被往下推推，露出半张脸，眯着眼睛笑起来：“我忘了，今天不用上班——你怎么起这么早啊？”

沈巍俯身握住他的手，低头吻他的额头：“我习惯了，生物钟叫醒的。”

他身上漫着一股很清淡的薄荷味儿，昭示着已经洗漱过的事实，井然看着他还未完全扣上扣子的衬衫，领口微微敞开，露着一小片皮肤，抿抿唇笑，“有安排吗？”“随你安排。”沈巍轻笑，捏捏井然在他掌心的手指，“想出去还是在家待着。”“出去吧，我们回高中看看。”

“嗯？怎么想去那里。”

“我想看看某些傻家伙是怎么暗恋我十三年的。”井然哼笑一声，满意地看见沈巍愣住，目光触电似的退开：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
井然翻身起来，跪在床上挑着眉用眼睛一遍遍烤着他，沈巍不自然地扭过头，低声道：“我去给你做早饭。”

“我不太想吃，有咖啡吗？”

“井然。”沈巍转过身，有些无奈地抿唇道：“你的饮食结构很有问题，难怪你的胃不好。”井然抬了抬下巴，眼睛里的笑满盈盈的，轻叹口气：“那就麻烦沈教授帮我矫正一下。”

沈巍瞟了他一眼，转身走出去。

井然看着敞开的卧室门，靠在床头，用手掌抹了一把脸。

如果不是还没洗漱，他一定会吻上去。

 

 

 

 

星期六的街上没有多少人，学校又在市中心，不好停车，两人索性决定打车过去。

“学生们还在上课。”

沈巍笑道，如今是上午九点，学校的作息时间是要上完周六一上午的课程才会放人回去，井然眨了眨眼，“那我们不进教学楼了吧。”沈巍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来一张证书：“我想，会让我们进去的。”

这是学生证。

井然眼睛一亮，“你怎么拿了这个？”他伸手接过证书，翻开，上面的证件照里，沈巍的眉眼还透着少年气，很青涩，眼里干干净净。井然看着看着就笑起来，忍不住抬手用手指蹭蹭照片里沈巍的脸，被一旁的本人看到，有点尴尬地推推眼镜：“我担心门卫不让进，带了身份证明。”“你那时候有点傻。”井然晃晃证书，“不过很可爱。”

沈巍决定目不旁视。

门卫从老大爷换成了年轻小伙，接过沈巍出示的学生证看了看，没什么阻碍的就放了人进去。

沈巍从前的班主任正在上课，办公室里只有教过井然的那位老师。

从前的老师已经四十多岁，孩子也已经到了要报考高中的年纪，看见他们十分惊喜，赶忙起身将他们迎进来，笑眯眯地询问近况，并为他们如今的成就感到欣慰。井然看到那位老师桌上的相框，很幸福的一家三口，眼神暗了暗。

沈巍转过脸看他。

 

 

“对啦，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。”

那位老师额头上已经刻画了不少岁月痕迹，有些秃顶，穿着一件白色短袖，站起身来去屋子后面的铁柜子面前，拿起钥匙。储物柜里保存的是每一届学生高一到高三的一些旧物件。

井然看见写着沈巍名字的作文本，好奇心被勾起来。

他笑着向老师讨要。

“这你得问他啦，毕竟所有人不是我。”老师笑道，目光戏谑地瞧了沈巍一眼。

“呃……你拿着吧。”沈巍低着头答应，耳朵尖已经红了。

井然觉得这一趟学校来值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哎，你这个本子……写的什么？”

“不太记得了，不过你可以随意看一看。”

井然挑着眉点点头，沈巍去厨房做饭，他坐在沙发上将本子翻开。

扉页上写着两个字：周记。

这应该是沈巍高三的周记，笔迹和他那天看到的日记一样。

学校每周都有一次周考，所以沈巍的周记大多都是段考总结，洋洋洒洒半本，老师怕是也觉得无聊，在井然看到的第八篇下面画了一个A，然后写上一句话：

“多写一写你的日常生活吧，或是零零碎碎想要记下来的。”

井然想象着沈巍看见这批语，不解地蹙起眉来，然后两只手肘抵在桌上思考的样子，轻声笑出声来。他往后翻了一页，沈巍好像认真地听取了老师的建议，开始总结这一周的生活。

井然在结尾看见了一句话。

“朋友的语文不太好，下周要记得给他带来杂志。”

他心里突地一跳，下意识地抬眼看过去。厨房的门敞开着，他看见沈巍宽阔的后背。

他用舌尖蹭了一下下牙，往后翻。

“今天第一次尝试红烧带鱼的做法，看起来很家常的菜，但是好像不太好做。”

“奶油蛋糕对牙齿不好。”

“九月十二号，初秋，晴朗，很好的一天。”

这些句子被沈巍妥帖地隐藏在一篇篇八百字为基础的周记里，语气淡淡的，透不出任何一点相对来说激烈的情绪，零零碎碎地像是海中浮冰一般融化了，井然像一个水手，驾着一艘小船，带着新奇的心情去打捞这些将化的浮冰，一点点拼凑起来之后，发觉那上面绘着微笑的自己。

沈巍将情绪掩藏的太好了。

不着痕迹，轻描淡写，发觉之后却能让人的心被陈醋泡胀，发酸。

沈巍发觉井然没了声响，疑惑地看过来。

井然捏着作文冲他走过去，整个人将他从身后一抱，歪着头与他贴了贴脸。沈巍被他蹭的笑起来，低着头切掉西红柿的脐眼：“怎么了？”“没什么……只是觉得……你有点傻。”井然压低声音，字字句句都含在轻微的呼吸里，含着笑，沈巍摇着头，有些无可奈何：“那时候写的东西难免幼稚，不过不失为一种记忆。”

井然知道他或许不记得这本周记，索性也不拆穿，他在沈巍肩上蹭蹭下巴，“这个本子可以送我吗？”“嗯？你要它干什么？”“这是关于你的东西，我们那时候也不在一个班，我想留着做纪念。”

“好啊，你想留着就留着吧。”

沈巍自流理台前退开一步，去冰箱拿东西：“干什么，黏着我。”

“想吻你。”

井然笑道，握住沈巍的两个肩膀将他转过来，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睛遮住了满目惊愕，另一只手搂在他腰上，靠近他吻上去。沈巍猝不及防，呼吸很快被掠走，睫毛上漫出来一层生理性的泪水，湿漉漉地扇起来，井然的掌心发觉了潮意，他放下了手，将沈巍推靠在冰箱上，砰地一声闷响。

“井然……”沈巍低声道。

“哎，你不考虑换个称呼？”井然左手搂着他的腰，右手手指轻轻蹭过他手臂上灰色的袖箍。

“怎……怎么换？”沈巍弯起眼睛，这样的时间长度足够他反应过来，他抬手覆在井然的腰间慢慢磨动手掌。“你可以更亲密一些。”井然眯起眼睛，靠过来含了一口他通红的耳朵尖，“更亲密一点，只有你能叫我的。”

沈巍浑身一麻，耳尖上一点热烫烫湿乎乎的呼吸像粘稠的雾一般，顺着血管烫遍了四肢，他蜷了一下手指头，喉咙哑着滚动：

“然然。”

沈巍抬起手捏捏井然的后颈，扣住他的腰将他往流理台上一抱，借着这样的高度差，仰头抬起眼来，井然两只手搭在他肩上，舔了舔后槽牙：“你再叫我一次。”

“然然。”

沈巍轻笑，目光沉沉的，靠近流理台边，井然不得已只好坐得更加分开一些，浑身都被点着了，他红着脸看沈巍，搭在他肩上的右手轻轻抓了一下他肩上的布料。

“那个作文本是写什么的？”

“普通作文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一个心思像海底针一样难测的……傻瓜……写的周记。”

“你看出来了？”沈巍叹了口气，笑着揉揉井然的头发，对方很顺从地低下头来，与他额头相抵。

井然翻了个白眼。

“那么明显，我又不傻。”

“可是老师没有发现。”沈巍笑，“我觉得我隐藏的很好。”

“对我来说很明显。”井然笑着shun住沈巍的唇。

“你瞒不了我。”

“你藏下来那些关于我，我都会一点一点找出来的。”

“小巍，我起步比你晚，但我不认为给予你爱这方面会输给你对我。”

“好啊，那我等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