橘子香蕉苹果梨

一地鸡毛21【迟瑞X罗勤耕】

儿童文学又来了。

“好啦，今天的故事讲完咯。”

 

罗浮生眨巴着一对圆眼，身旁的父亲放下了前些天刚给他买来的《安徒生童话》，对于现在马上面临小学教育的罗浮生而言，罗勤耕已经在有意减少他书架中图画偏多的画册的比重，转而增加了一些短篇的童话故事，寓言之类的书，毕竟这些书籍的文学性更强，同时每篇都不连贯，读起来并不像长篇小说那么费劲，有插图，有拼音，一举好几得。

罗浮生喜欢，整日抱着读，从家里读到幼儿园，从幼儿园读回家，夜里罗勤耕和迟瑞怕他看坏了眼，两个人便轮着班的给他读。

 

罗勤耕将书合上，放在床头柜，侧过身给小孩儿掖了掖被子，却发现平时早就该合上眼准备睡觉的小家伙如今依旧睁着一对眼，小脸被被子遮住了一半儿，两个胳膊看得出来蜷在身前，扒着被沿儿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。

 

“怎么啦？”罗勤耕看着好笑，倾身下去用食指勾了勾小孩儿软软的指头，小孩儿蜷了蜷手指头，眯起眼睛来笑，张了张嘴，罗勤耕靠近他去听，小家伙在他耳朵边上又停了一会儿，小声发了一段气音：“爸，晚安嗷。”

 

“嗯，生生也晚安。”

 

罗勤耕起身揉揉他的脸笑道，却总觉得罗浮生还有什么话要和他说，只是绷着没说出来，正想再问，就见小孩儿翻了个身，将被子往胸前一抱，吐出一大口气，闭上了眼。

 

或许是想多了？罗勤耕蹙蹙眉，探手将台灯关掉，起身出了卧室。

 

屋里一暗，罗浮生便猛地睁开了眼，呆愣愣地看着那紧闭的门几秒，揪着被子往头上一蒙，将自己团成一个大包，滚了进去，两只手捂在眼睛上发抖。

 

罗勤耕脑子里全是儿子欲言又止的表情，心事重重地往主卧走，低着头推开门就向屋里扎，迟瑞刚好要出门，俩人都没防备，结结实实地撞上去。“干什么呢？”迟瑞哭笑不得地后退一步，抬手揉了两下额头，赶紧将罗勤耕的脸捧起来：“撞红没有？快给我瞧瞧。”“你走路怎么不看路？烦人。”罗主编心情不好，颠倒黑白，迟瑞摸摸鼻子，笑眯眯地照单全收，双手一伸将他拦腰环住往屋里带：“正要去找你，你就回来了。小崽子睡啦？”罗勤耕由着他，点了点头，抿了抿唇，蹙起眉叹了一口气。

 

“哎，怎么啦这是？”迟瑞抱着他倒在床上，抻开被子将两个人一裹，罗勤耕让他裹成了一个大巫师，眉眼耷拉着，迟瑞靠在床头，拍拍自己的大腿：“来抱。”罗勤耕撇了撇嘴，瞪了他一眼，“儿子有心事，还不和我说。”“哟？”迟瑞一愣，转而笑开，“大了，有自己的小秘密了。要我说，别管，别看生生才这么点儿大孩子，也是需要隐私空间的。”他摸摸下巴，将人拢在怀里捏捏后颈，笑呵呵地道：“不舒服了?失落啦？这有什么？想听秘密还不容易？”迟瑞拍拍胸脯：“来，问我，我一定知无不言。”

“去你的。”罗勤耕叫他逗笑了，眉目舒展起来，软着身子贴到他肩上抬手捏他的耳朵，捏住两只耳垂轻轻往下拉：“总不正经。我的意思是，我总感觉他有什么想和我说但是又开不了口，刚刚我要走，他明显是想留我…..我怕……”

 

“嗯？这样的啊？”迟瑞甩了甩头：“心情不好也别拿我的耳朵出气啊，拽掉啦。”“嘁，又不疼。”罗勤耕歪着头撅嘴，迟瑞眯起眼，啪地一巴掌打在他屁股蛋上：“你乖，我去看看小家伙。”

“嗯。”“哎，我多不容易，受气包不说，还得做调解员。”迟瑞一边啧啧一边摇头，罗勤耕闷笑着从他腿上滚下来，抱着被子歪在床头：“辛苦你啦，谁叫你是家里的大树先生呢？”

 

“嗯？”迟瑞冲罗勤耕瞪眼，对方低着头偷乐起来。

 

“诶，你说，我要是帮你摆平了，你有什么奖励给我没有？”迟瑞挑了一下眉，又贼兮兮地凑过来和罗勤耕面对面，罗勤耕噗嗤一笑，捏着他下巴上的肉——狠狠地捏上去：“快点去。”

“哦。”迟瑞捂着半张脸嘟嘟囔囔：“什么人呐，重儿轻……轻……”迟瑞揉着脑袋想不到词儿——“快去！”

 

罗浮生捂在被子里，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儿，呼呼噜噜的，因此他将屋里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听得清楚——门开了。罗浮生整个小身板一寸一寸地绷紧，有人进来了，脚步很轻很轻——罗浮生屏住呼吸，死死咬着嘴唇。

 

“生生，是爸爸。”迟瑞将台灯打开，看见床上鼓鼓的一团，也有点奇怪，大粽子一层一层地从里边儿散开，一个软绒绒的脑袋从中冒出来：“爸爸……”小家伙儿抽搭着，直直地往迟瑞怀里砸过去，小炮弹似的，迟瑞被他砸得一懵，“哟呵，小家伙怎么啦？”小孩儿头发被捂得汗湿，潮潮地贴在迟瑞脖子上，一双小手箍着他的脖子不撒开。

 

“生生？”少见小家伙怕成这样，迟瑞又好笑又心疼，将罗浮生裹在怀里抱起来在屋里慢慢地踱步，侧过头亲亲他湿乎乎热热的后脑勺：“什么东西把我的小霸王吓成这样？”罗浮生鼓着嘴贴在迟瑞肩膀上不说话，一只手环着他的脖子从颈后绕过去，半截儿手臂耷拉下来，迟瑞侧着脸看他满脸纠结，笑眯眯地托着他的小圆屁股往上抱了抱，罗浮生软乎乎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晃悠，小孩儿噗嗤乐了。

 

“怎么回事儿啊今天？这可不是第一次自己睡了。”

 

罗浮生这会儿让父亲抱着，安全感回来了，后知后觉地有点难为情，耳朵尖儿都红了，过了一会儿才嘀咕道：“今天下午我们幼儿园停了一会儿电，我们围在一块讲故事……然后……然后就有人说，说晚上会有穿着白袍子，留着尖指甲，披头散发红嘴唇的鬼来吃小孩儿，吃不睡觉的小孩儿。”罗浮生抿紧了唇，有点着急地抓住迟瑞肩上的衣服：“我不是坏小孩儿，我想睡的……但是……但是我一闭眼就感觉鬼要过来吃我……..唔…….”

 

迟瑞摸摸罗浮生的发尾，沉默听完小孩儿委屈的嘟嘟囔囔，罗浮生在迟瑞怀里跟个小虫子似的蠕动来蠕动去，“爸爸…..我不勇敢了……生生是个坏孩子……..”

 

“生生，爸爸和你说啊。”

 

迟瑞抱着他往前走了几步，转身坐在床上，打开了床头灯，暖黄色的灯光倾泻下来，晕染了皱皱巴巴的淡蓝色床单和深蓝色的被子。迟瑞伸手将被子抻开，抹平，然后往床头一靠，小孩儿夹着他的腰，坐在他肚子上，还是蔫儿巴巴的，看上去头顶小乌云，一副对自己失望了的样子。

 

“害怕是很正常的情绪，毕竟我们都不能否认我们不了解的东西。但是生生，你要记住，我和你爸，我们都很爱你，都会保护你，所以啊，抓小孩来吃的幽灵这种东西，近不了我们生生的身的。”

 

“嗯……”

 

“现在你还小，我们都会把你保护的好好的，但是呢，等你长大以后，要记得一件事。”

 

“做自己的保护神。”

 

 

“记住了吗？我的生煎小超人？”

 

“嗷！爸爸你偷看我作文！”

 

“我可没有偷看，是你爸给我看的，所以不叫偷看，叫光明正大地看。”迟瑞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罗浮生的鼻尖，小孩儿皱了皱鼻子，瞪圆眼睛冲他吐舌头，晃晃脑袋就要一口咬上去。

 

“就你这点小胆儿，还化身生煎小超人要揍大灰狼呢，大灰狼现在就吃了你。”迟瑞一本正经，身体往前一扑作势要咬罗浮生的脸蛋，小孩儿哇哇乱叫，缩着身体往旁边一滚爬走了，拍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。

 

“不怕了？”

 

“嗯！”

 

“去，给你爸说句晚安，然后去上个厕所，别开灯，证明你不怕了。”

 

“嗯!”

 

 

 

迟瑞给罗浮生房间的灯关掉，蹑手蹑脚的退出去。

他回到房间，发现刚刚还在愁眉苦脸的主编大人此刻垂着眉眼，唇角翘着，看见他过来，笑得更甜了，主动抬起手来，迟瑞自然顺水推舟，挺直胸脯闲淡自然地踱过去——还背着手。这回罗勤耕一点都没扭捏，翻身起来跪直了身子勾住他的脖子送吻过去。迟瑞挑着眉，将笑意压在喉咙里，又从眼睛里露出来，将人亲得直喘气。

 

他将手顺着他的腰肢往下滑，罗勤耕两只胳膊都挂在他脖子上，“你和他说了什么啊？”

“没说什么啊。”迟瑞转了转眼珠笑道，松开罗勤耕绕到床的另一边上去，将被子拉过来一半。

 

“嘁，还卖关子。”罗勤耕凑过去，迟瑞侧了身抱他，唇搁在他额前，轻轻巧巧地吻上几口。

“你弄得我好痒。”他眯着眼轻笑，抬手捏捏迟瑞的下巴。

 

“晚安。”